博翔科技為專業機械設備歐規/美規及半導體設備SEMI S2輔導顧問公司

本公司為專業從事設備安全檢測驗證與碳足跡驗證的輔導機構,擁有經驗豐富的機械安全輔導工程師,並與多家國內外知名驗證公司合作。

服務範圍包含各項產業機械、工業電控系統、鞋廠自動化設備、半導體設備及光電廠設備…等產品。

我們擁有在電子電器、家用電器類產品、電池類產品與機械設備類產品等認證經驗,亦熟悉各國法規要求及驗證標誌申請作業流程,與各國官方驗證單位直接配合,幫您快速取得各種驗證標誌。

碳足跡是什麼?

產品的生命週期溫室氣體排放量(或稱產品碳足跡)的計算,需要有一套一致性的方法來引導與規範計算的過程。自2008年英國標準協會公布第一個針對產品碳足跡計算的規範—PAS 2050後,國際間目前已發展與發展中之產品碳足跡相關標準/規範。

一個產品在其生命週期內排放多少溫室氣體?過去幾年間,這個問題變得愈發重要。“產品碳足跡”可以給出答案。

產品碳足跡統計了一個產品在其生命週期各個階段產生的所有溫室氣體排放量。例如從資源開採、前體製造、成品製造,到成品離開公司大門過程產生的碳排放。

產品碳足跡使產品的溫室氣體排放量變得透明。

同時,博翔科技們採用環境、經濟和社會標準對產品進行全面的可持續發展評估。

英國碳足跡計算準則—BSI PAS 2050
BSI PAS 2050「產品與服務溫室氣體排放生命週期評估規範」為英國標準協會(BSI)制定並集合碳信託(Carbon Trust)與英國環境、食品與農村事務部(Defra)之力發展而成,2008年版於2008年10月29日正式公布,為第一份針對產品與服務生命週期溫室氣體排放而制定之規範,亦成為國際標準組織(ISO)發展碳足跡準則之參考文件,同時也是目前我國計算產品碳足跡時,最多也最常被採用的標準。目前已修訂為2011年版。

國際標準組織(ISO)的碳足跡計算標準—ISO 14067系列
ISO 14067標準由國際標準組織負責制定環境管理(environmental management)系列標準的第207技術委員會(ISO/TC 207)下第7子委員會(SC 7)負責制定。ISO 14067的發展目的是為提供產品溫室氣體於量化與溝通方面之要求事項。
ISO產品碳足跡標準歷經多次的委員會議討論,終於定案,於2013年5月21日以 “技術規範” 方式正式公布為 ISO/TS 14067:2013。而近年在2018年8月20日又發佈了ISO 14067:2018國際標準正式取代了技術規範 ISO/TS 4067:2013。
Note: ISO/TS被歸類為ISO的技術性文件,即Technical Specification(技術規範)的縮寫,其與「Specification(國際標準)」在本質上仍有一些差異。

碳足跡盤查認證流程:

博翔科技獲得許多機構認證標章,專業度值得信賴

而博翔科技輔導產品眾多,CNC、包裝機、塑膠機械、壓出機、滾輪機以及PCR檢測儀器,皆可以透過博翔科技的輔導,取得相關認證。

我們的六大服務

全球權威認證機構
可協助取得全球相關認證標章,讓您的產品可以出口全球各地取得當地銷售資格

擬定認證方案與組合
爭取一次測試,取得多個或多國認證;把握認證過程環節,及時反饋進度,縮短認證週期,提高效率

CB轉證服務
協助獲得處理電氣電子產品和元件的安全、電磁相容性和能效的相關認證,並可以獲得國際電工委員會電器產品合格測試

防爆認證專區
針對使用在礦區或潛在爆炸危險環境的電子設備及非電氣設備,舉例:石化業、加油站、印刷廠、塗料廠及麵粉加工業等存有易燃易爆類氣體、蒸氣或粉塵的場所,我們提供產品認證需求。 有此類需求請撥打分機104

協助準備各式技術文件
總裝圖、爆炸圖、電路原理圖、材料清單、標籤、說明書等;協助客戶準備測試樣品,提供預檢、預測試服務

檢測領域廣
涉及電子電器,無線通訊,醫療設備,汽車類檢測,能最大程度滿足到客戶需求

成為博翔科技的服務客戶,不只是博翔科技永續的客戶,更是擁有博翔科技專業的國內外證書團隊服務。

不論是在海內外入關問題方面、買家對認證問題釋義方面以及相關各國法令的專業知識,博翔科技服務眾多不同產品類型客戶

皆能一一替您解答。博翔科技不只是為客戶解決認證問題,更致力於提供客戶在取得認證之後更多產品行銷全世界的多元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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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月初三       二零零七年九月十三日,星期四。 農歷丁亥年八月初三,十日后秋分。 宜嫁娶、祭祀、祈福、出行。 忌針灸、伐木、行喪、安葬。 天晴,烈日,微風。 今天正好是蕭寒十六歲零一個月。 現在他正坐在教室里。 其他的同學都去操場上體育課了,所以教室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也想努力看會兒書,但是無奈肚子不爭氣,所以他決定先去解決內部矛盾。 出門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是關于要不要鎖門的事情。 轉念一想,其他班級都在上課,學校的作風也沒有問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肯定自己很快就能回來。 所以他就把鑰匙扔在了課桌上,走的時候連門都沒有帶上。 這個“很快”是十二分鐘。 他走出廁所的時候,腿已經麻得差點站不起來。 于是他一邊用手扶著墻一邊挪動,就好像是拖著一條斷腿一樣。 如果這個時候有誰看見他這個樣子,一定會笑得直不起腰來。 幸好現在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但他自己已經忍不住笑了。 不過等他慢慢挪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他就完全笑不出來了。 門已經鎖上。 他愣住了。 明明自己之前沒有鎖門,門難道會自己鎖上?又或者是風吹的? 他很快就把原因歸咎給了風。 不管怎樣,門已經鎖上了。 李美祥已經從操場趕到了教室門口,他也有班級的鑰匙。 蕭寒一臉苦笑道:“這下尷尬了,去上個廁所回來門就鎖上了,我估計是風吹的。” 李美祥看著他大笑,點頭稱是。 秋天雖然炎熱依舊,但是偶爾還吹上一陣大風。 鑰匙已插入孔中。 一轉,竟然沒開。 李美祥說道:“被反鎖了。” 又轉了一轉,門終于開了。 兩個人一進教室,就都呆在了當場。 教室的窗戶和后門,全部都鎖得好好的。 于是蕭寒馬上想到,風怎么能把門吹得反鎖起來呢? 他目光掃視,鑰匙還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的課桌上。 他怔住,李美祥也怔住。 一個不好的念頭突然在兩人心頭閃現。 于是全班的同學都被叫回了教室。 如果這件事情是人為,這個人既然能不用鑰匙將門反鎖,還有時間鎖上后門和全部的窗戶,那么他也很有可能順手牽羊,拿走一些值錢的東西。 蕭寒一臉苦澀,滿是懊悔。 整整十二分鐘,時間絕對很充裕。 就在李美祥拍著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的時候,大家檢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誰也沒有丟東西,除了楊清芳丟了一根線。 她說:“我本來有十根不同顏色的線,但是現在只剩九根了。” 一個經常刺繡縫織的女生,攜帶著彩色細線也再正常不過。 剛剛還差一點成為罪人,現在就像被無罪釋放,那種心情的變化,已足以使蕭寒驚喜得差點兒跳起來。 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氣,楊清芳這樣又溫柔又大度的女生,當然不會為了一根細線而生氣,而斤斤計較。 既然沒有丟東西,大家也就不再多想。 這件事情,和無數普通的秋日里發生的無數普通的事情一樣,波瀾不驚。 這件事情似乎就要成為過去了。 但是新的疑問出現了。 這個疑問是李美祥提出來的。 他站在講臺上問道:“后門和全部的窗戶都是從里面鎖著的,那這個前門是怎么被鎖鎖上的呢?” 翟德山不以為意地說了句:“不是風吹的嗎?” 張榮華反駁的聲音馬上響起:“不可能,你沒學過物理么?” 他的老對頭唐平在最后一排遙相呼應:“教授你拽,學過物理又怎么說?” 盡管很不爽唐平的嘲笑,張榮華還是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教室是封閉的,空氣根本不可能流通,所以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大的風吹進來,也就是說,在這樣的情況下,風是絕對不可能把門吹到鎖上的。” 雖然總想挑刺,但唐平這次無話可說,居然也只好同意這個推斷。 李美祥補充道:“可不可能是先從教室里面反鎖前門和后門,再從其中一個窗戶出去的呢?” 張榮華冷哼一聲說道:“開玩笑呢!這可是三樓,絕對不可能從窗戶出去!” 翟德山問道:“那后門呢?” 向俊林在后面舉手笑道:“后門那里更加不行,是焊死了的。” 蕭寒表情復雜道:“那看來只能是在前門上動手腳了。” 劉小川問道:“這樣說來,那就不可能是風吹的,就是人為的吧。如果是人的話,那他又是怎么把門鎖上的呢?” 馬馳毫不思索,說道:“鎖門還不容易啊,出門用力一拉就可以了啊。” 李美祥已糾正道:“小川兒說的是反鎖。” 湯欽云提出了他的看法:“難道是班主任鎖的門?” 眾人無語,劉小川說道:“你覺得他有這么無聊?” 于是情況已經明朗:在蕭寒去廁所的十二分鐘里,鑰匙一直在他的課桌上,另外兩把鑰匙分別在班主任和李美祥的手里,而他們兩個人當然不可能做這件事情。所以,嫌疑人已經鎖定到這三個人之外。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造就了一間密室。 這種只會出現在小說電視里的情節,現在就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一群高一學生的眼前。 大家都已經呆住,都在努力思索,但是誰都沒有頭緒。 究竟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這兩個問題,現在還沒有答案。 大家都很想知道答案,于是大家都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能解開大家疑惑的人。 這個人現在已經慢步走到了教室的前門。 這個人長得很高大,看上去卻有點頹廢的意味。 蕭寒已經忍不住興奮地喊了一聲:“鴨子肯定知道,他肯定能看出來!” 大家也都贊同他的看法,所以把目光都放在了這個叫做“鴨子”的少年身上。 后面還有不認識鴨子的同學,于是他就問了旁邊的劉興林:“這個鴨子是哪路高人啊?為什么大家都覺得他就能看出來呢?” 劉興林當然就是一點也不老而且今年才十五歲的老劉。 他看了鴨子一眼,解釋道:“你說唐圩林啊,因為他智商高。” 這個同學又問道:“他智商有多高啊?” 劉興林壞笑了一聲,說道:“也不是很高,只有一百六七十。” 這個同學呆住了:“一百六七十的智商,你竟然說不是很高?” 劉興林又笑了,說道:“因為我們已經習慣了。” 于是這個同學就閉上了嘴,隨著大家的視線看向了前面的唐圩林。 這時候唐圩林好像已經看出了一些門道,之前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他突然喊道:“敏姐,你過來一下。” 敏姐當然就是張家敏。 她走了過去,問他道:“做什么?” 唐圩林一指門口,大家就看到地面上殘存著一些黑色的東西。 唐圩林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味?” 張家敏的鼻子,好像比警犬還靈一點,所以她只是輕輕一嗅,就聞到了唐圩林口中所說的怪味。 她說道:“是細線燒了的那種氣味。” 唐圩林問道:“是不是像楊清芳那樣的細線?” 張家敏又走到楊清芳的課桌前,拿起那幾根細線嗅了嗅,說道:“是的。” 唐圩林又問道:“你敢不敢肯定?” 張家敏還沒回答,涂芝彬已經搶著說道:“你如果不相信她的鼻子,就好像你不相信國家主席是胡錦濤一樣!” 大家都笑起來,但涂老大說的無疑就是事實。 只是這個人為什么要拿走楊清芳的細線,但是又把它燒在教室門口? 大家不明白,但是他們相信唐圩林會給出答案,所以誰也沒有發問。 果然,唐圩林又喊道:“馬馳,可不可以過來幫個忙?” 馬馳也走到了門口,他對這件事情也很好奇。 唐圩林身材高大,但是馬馳比他還冒出一截。 馬馳一臉疑惑,問他道:“幫什么忙?” 唐圩林指著門,說道:“門如果關著的話,你看一下門的頂部和門框之間是不是還有條縫隙?” 他把門關上,果然上邊留出來一條寬度不到一厘米的細縫。 大家都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但馬馳還是如實回答道:“確實有條縫。” 唐圩林又把門拉開,對馬馳說道:“你跳起來肯定能看清楚門的頂部吧。” 馬馳不僅長得高,彈跳也不錯,所以他馬上答道:“那是肯定的啊!” 唐圩林對他說道:“那你跳起來看一下上面有沒有什么?” 雖然不知道唐圩林是什么意圖,馬馳還是毫不猶豫地跳了起來。 他只跳了三次,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僅一次比一次跳得高,而且臉不紅氣不喘,就好像在平路上散步一樣輕松。 李美祥和蕭寒居然帶頭鼓起掌來,大家也都拍起了手。 這下馬馳臉紅了,于是大家又都笑了。 剛剛那種緊張的氣氛又緩和不少。 等大家都平靜下來,唐圩林才問馬馳:“你剛剛看到什么了?” 馬馳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怎么表達。 唐圩林已經替他說了出來:“是不是有很多灰塵?” 馬馳只好點頭,他不得不點頭。 唐圩林又說道:“是不是也不全是灰塵?” 馬馳不得不再次點頭。 大家都忍不住驚訝得叫出聲來。 唐圩林明明沒有跳起來看,為什么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馬馳不禁問他:“你怎么知道?” 這是馬馳的問題,也是大家的問題。 班長羅菊香卻有點不高興了,問道:“怎么會有灰?我昨天明明安排人手做了大掃除的。哼,你們又敷衍了事,等這事完了我再找你們算賬!” 全班同學面露尷尬,噤聲不語。 唐圩林微笑著說道:“我不光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上面還有些痕跡。” 這句話又將大家拉了回來。 這次發問的是成蜀佼:“有些什么痕跡?” 這次回答的卻是馬馳:“就像是細線在上面拖過的痕跡。” 于是大家都已經明白,門板頂端有灰塵,灰塵上面還有細線劃過的痕跡。 但是,僅僅知道這些好像還無法解決大家關于門如何被反鎖的疑惑。 翟德山已經代表大家提出了疑問:“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唐圩林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現在是不是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生們已經開始大罵他“廢話多”,女生們的心也變得迫切起來。 如果不是打不過他,翟德山真想沖上去一腳把他踹飛。 唐圩林只好一攤手,說道:“好,再借我一根細線。” 于是馬上他手上就握著了一根長達五米的紅色細線。 這根紅線雖然細,但是經過唐圩林的拽動已經證實了它的結實。 這根細線的主人,當然就是有一雙巧手的楊清芳。 一個經常刺繡縫織的女生,當然會攜帶這些東西。 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上,東西種類最多最雜也最讓人意想不到的工具箱,無疑就是女孩子的包,書包、挎包、手提包都一樣。 這個道理,好多人都不相信,直到在涂老大的書包里發現了老虎鉗和釘錘,大家才將這句話當做了定理。 楊清芳帶著細線,絕對符合她的身份。 現在,每個人都張大了眼睛,看著唐圩林的一舉一動。 他走到門后面,將握在手上的細線系在了橢圓的扭動把上,然后把細線的另一頭從門的頂端甩到了門外。 門被鎖上,大家都在教室里,唐圩林站在了教室門外。 這個場景一出現,好些人已經大概明白,都忍不住輕聲叫了出來。 他用力拉動細線,伴隨著大家的齊聲驚嘆,細線竟然從扭動把上滑落了。 李美祥從里面打開門,說道:“好像不行啊。” 唐圩林笑了,說道:“再試一下。” 這一次,大家更加期待了。 但是,這次偏偏又失敗了。 大家的臉上已經有了失望的神色,唐圩林卻還是一臉笑容。 終于,到第五次拉動細線,扭動把轉動了九十度。 也就是說,唐圩林在門外,不用鑰匙將門反鎖上了。 接下來,只需要用打火機把細線點燃就行了。 于是歡呼聲響起,大家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真相大白,大家除了佩服和稱嘆,就只剩下羨慕了。 李美祥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個情況啊?” 唐圩林摸著下巴道:“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我們班上的。” 理由很明顯:既然沒有丟東西,那就是某個人想跟蕭寒開個玩笑了。 王云保神色焦急道:“快點兒說說是誰這么牛?” 但是唐圩林偏偏還是不緊不慢地道:“這個事情應該問問我們的范姑娘。” 范清月一臉訝然道:“我又怎么知道?” 唐圩林問道:“你是不是之前把腳崴了,然后體育課的時候就一直坐在操場的草坪上?” 范清月神色變得更加驚訝,疑惑道:“是啊,但是跟這事又有什么關系呢?” 唐圩林繼續道:“那你肯定看到了有哪幾個人回過教學樓了?” 這一下,大家都恍然大悟:體育課中途回過教學樓的人,當然就是有可能把門反鎖的人。 劉興林大笑道:“是誰?拖出來打一頓!” 大家頓時都笑了,都將目光移到范清月身上了。 眼見大家都是一臉期待,范清月神色似有不忍,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確實是看到了,總共有五個人。” 唐平問道:“我去,鴨子你怎么知道她看到了他們?” 張榮華嘲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人家鴨子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奇怪的是,這一次唐平破天荒的沒有還嘴,讓張榮華忍不住一愣。 唐圩林神色一凝,問道:“那這五個人是哪幾個人?” 范清月邊伸手指出邊道:“楊尚川,劉原,湯欽云,翟德山,還有成蜀佼。” 這五個人都是一臉錯愕,驚訝地望著范清月。 大家還沒來得及作出猜測,唐圩林已經快步走到湯欽云面前,逼問道:“阿湯,這個事情是你做的吧!” 湯欽云冷哼一聲道:“不是我做的!” 唐圩林盯著湯欽云的眼神銳利之色不減,語氣堅定地道:“肯定是你做的,你就承認了吧!” 湯欽云面色不改,反問道:“你憑什么說是我做的?” 唐圩林微笑道:“因為你有這么無聊。” 劉小川插話道:“但是阿湯一向的原則是動口不動手啊,他應該不會做這個事情吧。” 唐圩林不加理會,又道:“而且他這么聰明,做這點小事情完全沒有問題。” 湯欽云問道:“毛線,他也聰明,你怎么不說是他做的呢?” 湯欽云指的是蕭寒,這兩個人是班上最無聊最喜歡搗亂的兩個人。 唐圩林看了蕭寒一眼,笑道:“他沒有你聰明,中考你比他多考了兩分。” 眾人無語,湯欽云語氣激動地道:“你說個屁啊,分數不能說明問題,你中考比我們少考了幾十分,那你怎么還是比我們這些人要聰明呢?” 唐圩林托著下巴,意味深長地道:“你搞錯了,我不是比你們聰明,我只是智商比你們高一點。” 湯欽云道:“雞毛串串,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 大家眼見兩人如此激烈對質,都迷迷糊糊,不知所措。 正當大家覺得場面尷尬的時候,唐圩林卻突然轉向一個人,笑著問道:“你是不是都看清楚了?”    大家向唐圩林目光所及之處望去,入眼的是一位笑意盈盈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笑得很溫柔,很明媚,眼神中又透出自信和堅毅。 唐平不禁喊道:“難道胡琳敏知道嗎?” 唐圩林笑道:“她研究的是facial expressions和body languages,也就是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現在應該讓她來給我們分析一下了。” 胡琳敏笑道:“面部表情呢,是一種非語言交往手段,主要通過眼部、面部和口部的肌肉變化來表現一個人的各種情緒狀態。雖然類似的表情有些時候可能傳遞出不同的情緒,但是基本上來說,一個人的思想和情感都是可以通過面部表情看出來的。一樣的,肢體動作也可以反映出一個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唐圩林道:“我剛剛開始說的時候,就已經給她打了個暗號,現在每個人的表情和動作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這個人是我們班上的,她肯定已經知道是誰了。”說完他還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掃過了全班同學。 胡琳敏的座位在第二排靠墻的位置,看起來好像所有人的舉止幾乎都逃不過她的眼睛。果然她輕輕點頭,收起笑容,開始了她的分析。 “這個人確實是我們班上的,唐圩林同學第一次實驗沒有成功的時候,整個班上的同學都是很驚訝而且很期待的表情。 “但是這個人呢,雖然說也有驚訝的表情,但是他表情很輕松,嘴角出現了竊笑,更多的還是一種悠然自得,意思可能就是說,這個我早就會了,這下我看你到底怎么來弄的意思。 “接著總共試了四次都沒有成功,大家都很失望,但是這個人臉上一點失望的神色都沒有,反而是嘴角翹起,但是這個翹起只是翹到了他的左邊臉上,這個表情呢,也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輕蔑,表現的是一種驕傲和不屑的心理。 “由此我推斷,他不僅知道是怎么做的,而且肯定比唐圩林用的次數還要少,有可能只用了一次或者兩次就成功了。 “范姑娘指出這五個人的時候,他們的反應基本上差不多,但是這個人的驚愕的表情很明顯是裝出來的,因為真正的驚訝的表情的持續時間是不會超過一秒的,但是他驚訝了接近四秒鐘。 “我所看到的是其他四個人先是驚訝,接著馬上表情就變了,變成了一種疑惑而且微怒的表情,就是說你怎么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而且他那個時候還伸出左手摸了一下他的脖子,這是一種典型的強迫行為,說明他心里隱瞞了一些什么。 “唐圩林這個時候故意跟他們五個人有一個眼神接觸,其他四個人都是滿臉的不解,神色很堅決,可以很輕松地看得出來,他們是要他給個解釋。 “但是唐圩林和這個人進行眼神接觸的時候,他眼神飄忽,有種想逃避的感覺,這個通常就是做賊心虛的羞愧表現。 “另外他馬上做出了一個雙臂環抱的動作,這個動作一般表示他不想和別的人發生接觸,很希望待在自己的一個小空間里面。 “緊接著他就用左手橫在胸前把右手托起來,不自覺地用右手摸了摸鼻子,這同樣也是一個撒謊或者隱瞞的動作。而且他整個身體向走道這一邊稍微轉動了一下,這又說明他有逃離現場的想法。 “然后就是最關鍵的一個環節,唐圩林故意把目標鎖定在湯欽云的身上,不斷去逼問他,這個時候正好就形成了目標的轉移,讓這個人放松了警惕。 “如果沒有做這件事情的話,表情應該是和其他四個人一樣的,很緊張,而且會很同情湯欽云,他們心里想的應該是這樣的:要是唐圩林認定是我做的的話,我應該怎么來否認和反駁,才可以讓他相信,來洗脫我的嫌疑。 “果然這個人的表情很奇怪,他先是有一個眉毛上揚、兩眼瞪大、嘴巴微張的動作,這個表情叫做輕度驚訝,這個驚訝的表情并不是裝出來的,表明他對唐圩林沒有懷疑到他的頭上這一舉動確實很驚訝。 “但是他馬上就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同時還有快速的眨眼,這個動作一般表示某個人回憶起了一些幸福高興的事情,說明他很欣喜,覺得很僥幸,幸好還沒發覺是我。 “這個微笑也只持續了不到兩秒鐘,接著他的臉上就出現了得意的神色了,之前出現過的輕蔑的表情又出現了,含有一種對唐圩林判斷失誤的嘲笑。 “我的分析說完了,嘿嘿。” 這一段分析絲絲入扣,細致入微,大家都聽得全神貫注,竟然沒有人中途打斷,去問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到底是誰做的? 這時候胡琳敏一說完,大家才七嘴八舌地問道:“那到底是誰做的啊?” 胡琳敏笑道:“就是他了。” 玉手所指,竟是劉原。 唐圩林也笑道:“原子,口袋里面是不是還有打火機,快點兒拿出來,這下你跑不掉了啊!” 劉原果然伸手掏出一個打火機來,輕輕往課桌上一放,一臉苦笑道:“我暈,打死我我都想不到班上還有你們兩個高手,我服!” 全班看到劉原垂頭喪氣,都不由莞爾,氣氛頓時緩和。 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誰知道卻被唐圩林的密室推理和胡琳敏的表情分析揭露得清清楚楚,這種事情,無論誰都會覺得無奈的。 湯欽云卻坐不住了,打了唐圩林一拳,大罵道:“我日你二爺你二爺日牛,老子早就該想到你小子是拿老子當誘餌的,害得老子憋了這么半天。”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龍江道:“阿湯,不要隨便亂用我的口頭禪,還有啊,這也正好說明了你雖然比鴨子聰明,但是智商嘛,那確實沒有他那么高!” 湯欽云一向嘴上功夫了得,言辭鋒利,很少吃虧,但這次卻被唐圩林開了個大大的玩笑,現在龍江又拿之前唐圩林所謂的“我不是比你們聰明,我只是智商比你們高一點”來揶揄他,倒讓他覺得無法反唇相譏了。 唐圩林笑道:“其實不需要胡琳敏看表情,這個事情也是再明顯不過的。” 湯欽云心智過人,當下接口道:“那倒也是,我從來都是懶得動手的;大翟沒有這么無聊,也想不到;楊尚川也沒有這么聰明,所以也不是他。” 翟德山只是輕輕一笑,也不開口反駁;楊尚川冷哼一聲,似乎不服,但又不說話;兩個人都算是默認了這個事實。 龍江問道:“那阿佼呢?” 楊爽突然道:“這個還不簡單嗎,他一天天的連女生都搞不定,哪里還有心思和出息來做這樣的事情。” 成蜀佼面色依舊,壞笑不語。 而劉原能夠想出這么絕妙的手法來開蕭寒的玩笑,也足夠驚艷了。 所以,蕭寒非但沒有絲毫責怪他的意思,反而還對他刮目相看了。 于是密室事件告一段落,但大家好像都覺得意猶未盡。 若是每天都有這樣新奇有趣的事情發生,誰還會覺得高中生活無聊呢? +10我喜歡

文|王起   1,累   老婆:你現在的職位是很多人都羨慕的呀?你怎么還想調到鄉鎮去呢? 丈夫:累。 妻子:你整天陪在領導身邊,又不干力氣活,怎么還說累呢? 丈夫:腰累。 妻子:腰累? 丈夫:臉也累。     2,燒   “這次干部精簡,對那些不作為,有腐敗行為的攔路虎一定要打掉!”嚴書記用手啪啪的拍著桌子。 鴉雀無聲的臺下突然傳來“哎吆”一聲驚叫,原來是工業局副局長麻胖子,把半截煙頭倒插進自己的嘴里了……     3,媽要回鄉下   “媽,你果真要走?” “果真要走。” “你為什么要一個人回到鄉下去住那破房子呢?” “因為……”母親探出頭看了看正在看電視的兒媳,把兒子拉進臥室小聲說:“因為你老出差。”     4,中斷了的呻吟聲   兒子進了屋,見父親側身躺著閉著眼咬著被角不吭聲,問,我爸好象輕了些? “嗯,是輕了些,不哼哼了。”母親說。 父親睜開眼看看其它兩張床,見他們都做檢查去了,頓時又哼哼起來。 “老頭子你又痛了?” “一直在痛。哎吆……”       5,你又不是手機   兒子扔下書包,抓起媽媽的手機坐在沙發上,直到飯菜上了桌,還是沒反應。 媽媽生氣地說:“自打你進了屋,連正眼看一下媽媽!” 兒子仍然頭沒抬:“我看你干啥?你又不是手機。”       6,為了埋葬   醫生看了看磁共振單子,就象脖子癢癢似的直搖頭。 兒子問咋樣? “得開刀。” “開刀能治好不?”父親問。 “不敢保。” “那還治它干啥?走,回家!哎吆……”父親捂著肚子咬著牙坐了起來,“埋葬費還得好幾萬呢。走!” +10我喜歡

河南|原靜雅     建軍蹲在門口的大槐樹下,從太陽還在樹梢上掛著到它滑落到大地的另一邊,他總是一個姿勢沒變過,撅著屁股,兩只胳膊耷拉到膝蓋上,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好像能從前方那一片開曠中抓到什么。到了晚飯的時間,他也沒挪動地方。   他二爸(二河)出來進去,一會兒提水澆菜,一會兒薅上幾根蒜苗,一會兒又喊嚷他的孫子虎娃回家吃飯。   虎娃跟他的同學從一下學就在槐樹邊的平地上畫圖列陣斗耍大炮吃小炮(一種民間游戲,在地上畫一個五乘五的棋盤,用十個小石頭子作小炮擺在棋盤一邊上兩行,用兩個大石頭子作大炮擺在棋盤最下邊一行的二、四位上。一人一步。大炮不會被吃只能被圍,兩門大炮被逼得無路可走,大炮輸。大炮吃小炮時,必須和小炮在同一直線上,中間隔著一個空位,小炮被吃干凈,小炮輸。)。   二河幾次三番喊喝,虎娃全當沒聽見,還沉浸在戰局當中,此刻激戰正酣,大炮馬上就要被憋死了。   “眼睛還要不要?趕緊回家吃飯!”見喊嚷無果,二河走到近前,抄起手把虎娃撈起來。虎娃不耐煩掙脫開,又蹲在地上,二河火了,抱起孩子就走。虎娃在爺爺的懷里撲騰來撲騰去,“我就快贏了!快放我下來!”   “吃飯都不當緊!沒明天啦?明天再耍!”二河埋怨道。   “別亂動!別耍賴!明天接著來!”虎娃回過頭沖對手大喊。   “小軍!還不回家?我看你家黑著燈,咋?亞琴(建軍媳婦)和成娃(建軍孩子)不在家?”   “二爸,你不操心,趕緊回家吃飯吧。”   二河沒再多話,徑直走了。   虎娃的同學見虎娃回了家,跟建軍道了別也走了。   建軍在朦朧中,挪動身體,蹲在虎娃剛才蹲著的地方,睜大眼睛使勁盯著棋盤,確實,大炮已經被分開,并且有一門大炮被憋死在了棋盤的角落里,再有一會兒戰局的勝敗將非常明朗,大炮不免被圍剿。   這項古老的游戲,到了現在依然在小孩子中間流行。   那一刻,恍惚中,二爸懷里抱著的分明是建軍。   建軍小的時候最喜歡使用大炮,他覺得那是件極威風的事情,無奈他使用大炮的技術真不怎么樣,十有八九是被圍死的下場,輸到心里不忿,總是要弟弟建民幫他度過難關。建民在這方面腦筋活套,看起來沒費什么事,滿是自信地把石頭子挪來挪去,到了架好雙開的大炮,就開始反擊,他總能化險為夷,最后反敗為勝。   那時候也像現在一樣,太陽也落了山,盡管看棋子不是太容易,但幾個小孩子還是能沉浸在戰局當中。通常母親要三遍五遍喊過他們才肯回家,甚至有時候不管是多少遍的喊叫都沒有用,還是要她揪著拽著拖著,兩個孩子才肯回去。   母親一邊嘮叨埋怨,一邊把飯食擺好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父親五河蹲在水池邊上磕打磕打煙鍋,把它卷巴卷巴裹在裝煙葉的布袋里,搬過板凳坐好,等母親把屋里的燈拿過來,準備開飯。   一家人在一盞不很亮的油燈下吃餅喝湯配咸菜。   他們不喜歡在屋子里吃飯。這所宅院以前是用來養牛的,有個大點的堂屋瓦房和一個小小的東配平房。堂屋是個下窖的房子,墻角滿是鼠洞,提鼻子一聞,又騷又臭,也說不上來是什么味,盡管女人家已經很努力地將屋子拾掇了一遍又一遍,還是不能將異味除凈。院子里倒是挺寬綽,也沒什么異味,所以他們便在院子里搭了一座石桌用來吃飯。   五河心里總是有要把房子推倒再重新蓋一個像樣房子的念頭,有一座像樣的房子,他便能夠在鄉親們面前把腰板挺直了。直到那一場大雨的到來,這個想法便再不能只是個想法在他心頭浮沉。       那一場雨來得急且猛烈,呼號的風把盆傾的雨水盡情撇向世間。五河攀在屋頂,試圖用油布遮蓋那些裂縫的地方,無奈風實在太大,嗚嗚號叫把剛展開的油布卷上了天,油布拽了他一個趔趄險些讓他從房子上折下來,他趕緊撒手,飄飛的油布掃下了一些原本就不牢實的瓦片。   五河仰著臉,看著那被卷走的油布,雨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他的心冷透了。屋子里,女人家正組織兩個孩子緊緊張張急急忙忙地把盆盆罐罐都擺放在漏水的地方。炕頂上也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水,她手腳麻利地把鋪蓋卷了一卷推到安全的地方,“快!給媽拿個盆來!”   “媽!沒盆啦!”正舉著個大瓷碗接水的建軍喊道。話剛出口,屋頂上突然嘩嘩啦啦地往下掉東西,摔在地上成了碎片,立時刻屋頂就垮出一個窟窿,萬幸的是沒砸到人。五河從房上下來,瞧見這一幕,心驚膽戰,“危險!快跑!”發顫的聲音連同聲調都有些撕裂。   一家人躲擠到東配房這個暫時的避風港里,焦急地等待著雨停。這東配房太小,本身就是一個倉庫,里面還丁滿了雜物,不過可喜的是它不漏水。   這場風雨肆虐了半個多小時,把家弄得亂七八糟,太陽競從云后浮出,金色的光為一切添上一層華麗,院子里的積水坑都泛著光。一家人踏著泥濘跑到堂屋查看,傻眼了,屋子里的積水已經可以漫過腳脖子,他們脫掉鞋子,挽起褲腿跳進水里,抄起盆把水往院子里荷,光從房頂的窟窿里射進來浮在水上,水面晃動,閃閃發光。   此后,每一個傍晚,大家便會看見河灘上有一個往斗車里撿石頭的壯實漢子。五河把那些河水沖刷得光溜塊頭又大的石頭拾進車里,仿佛在挑揀質地不錯的金塊。這個男人把隊上集體里的活干完下了工,就要往家拉一車石頭。   他是一個有力氣的人,每頓都要吃四海碗的面條,因此得了一個“四碗”的稱號,曾有人跟他比賽吃面,那人吃到第三碗的時候直抻脖翻白眼,眼珠子都快要憋出來了,反觀五河并沒什么異樣,輕松自然地把第三碗飯吃凈,他端著碗準備再盛一碗的時候被人攔住了。   勝負已經揭曉,無需再吃,至于他是不是能打破自己的記錄,好像是個謎。一有什么出力氣的重活,他總是沖在最前面。   河灘地并不是平坦的,小車的輪子經常會卡進坑里,這時他便會像騾子一樣使勁往外拉,一路上坎坎坷坷地把那車石頭運回家然后把它們卸在院子的一角。奇怪的是他總沒有覺過累,卸完車蹲在地上抽袋煙的工夫,他看著那些石頭,仍覺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那力氣仿佛足夠他再拉十車的石頭。       改革的春風刮過來,徹底向大鍋飯的時代告別,以往上工不積極,生產效率低下的情況再不能出現。這場春風給一部分人捎來了希望,也給一部分人帶去了噩夢。村里的懶漢們再也不能混吃混喝混工分,他們慌了,也是時候醒醒了,任何時代都是一個勞動光榮,只有勞動才能給人類帶來價值的時代。    按照隊委會的規劃,副業組實施對魚塘、豬場、磨房、菜園等的生產管理制度改革,經過縝密的會議研討,決定承包到戶。豬場、磨房、菜園子的分配都很順利,只剩下魚塘沒能定下。    這一畝半的魚塘幾近荒廢,負責看管它的老萬也只是起到了看守的作用,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一個混工分的輕省活,這個魚塘每年也沒有產出超過一斤的大魚。魚苗撒下,沒有精心的照料管理,一年到頭也沒什么變化,它們總像是營養不良。    現在,承諾每年繳納一百三十元便可以將這個魚塘拿到手,如果管理得當,這將是一個前景極度可觀的項目。副業隊長在小臺上講明情況的時候,引起臺下幾個人的騷動,他們交頭接耳:“啥?一百三十塊?誰都知道這魚塘都爛包成那樣了,別說養魚,泥鰍都難成。太殘火了!”   “不劃算,誰家有那一百三十塊錢往水里扔,要是養不成,不是實賠?就算是能養成,誰也不能保證能有一百三十塊的收益。”   “就是,魚苗錢,飼料錢,不敢細算咧!”   “沒有三百塊,怕是不行吧!”   “不要,不要,可不敢要!”    幾個人頭搖的撥浪鼓一樣,有心想要的人聽見這樣的議論也都打了退堂鼓:“別沒事找事!”。    五河咬著煙嘴,慢條斯理抽著煙,他沒有參與討論,只靜靜聽著別人的精打細算,心里也在打著算盤。    副業隊長見大家對這個魚塘的意見如此大,便又和隊委會商量,最后決定以八十塊的價格承包給個人。    幾個人又討論開了:“八十塊的價錢算是可以了,可咱不會干啊!”   “咋沒見說老萬把魚塘承包下來。”   “他會養魚?他光知道吃!”    五河把煙袋收起來揣進口袋站起來。   “那是這,既然沒人愿意要了,那我要了吧。”五河擺出一副頗為難的樣子,旁邊有人拽拽他的衣服,“還能不能再便宜點了。”   “不能再便宜了,別的莊,一個同等面積的魚塘都一百五呢!”   “唉!那我再想想吧。”他又坐下了。參會的人都沒動靜,副業隊長真害怕沒人要,于是又去和隊委會商量,好說歹說,落下來兩塊錢,七十八。   五河一副苦大仇深,仿佛吃了很大虧似的樣子勉為其難接受了。   副業隊長把擬好的合同書拿過來讓五河看,五河接也沒接,一擺手,“你是笑話我不識字?”   “不好意思,我忘了,那我給你念念吧。”副業隊長清清嗓子給他念了兩遍,五河歪著腦袋聽著,琢磨琢磨沒問題便在紙頭上摁下了手印。   其實,先前聽說魚塘要承包給個人的時候,五河就抱著志在必得的信念來了,他在別的莊子已經打聽過他們那里魚塘的承包價,基本上一畝的池塘都在一百塊上下。聽見會議上八十的價格出來,他的心已經激動,不過還是要裝作很委屈的樣子作了一場戲。   七十八塊對于五河家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不過對于抓住的這條出路就算是塌窟窿倒賬也要拿下,從二河那里借了一些錢,自己又湊湊,終于能夠承擔起第一個年頭。   魚塘承包到手,五河就緊鑼密鼓著手養魚的事。他站在魚塘邊上,望著這一塘泛綠光的水,眉頭就是一皺,這樣的水要是能養好魚就出邪了,心里埋怨著老萬這個吃才做事如此爛包,不過又一想如果不是他把魚塘糟蹋成這樣,他也不能七十八塊錢就承包下來。首要的任務是清理垃圾,改善水質。   花了一星期的時間,五河領著一家人把塘里的水放凈,水放凈了,塘里的一切變得清清楚楚,又花了有半個月的時間,五河領導著全家的人才將整個池塘里的爛泥垃圾水草清理干凈。當清河的水引到池塘里的時候,這魚塘才變得像個魚塘的樣子。   這時有人才真正看出這魚塘是個寶藏,后悔當初沒有下手,也有人說:如果你像人家五河起五更貪天黑地干活,你也能行,就怕你撐不住,人家五河是個干家子。五河到縣上請了一位養魚的老師手把手教他。老師是用心教,學生是用心學。費了很大的心血,五河根據老師教的,結合實際,加上自己的研究,終于能摸到一點養魚的竅門。       頭一年沒賺也沒虧,到了第二個年頭,魚塘走上了正軌,五河心里充滿了力量,更加賣力維護,能吃苦能干活,不怕吃苦不怕干活,總是上著心呢!他再不能讓孩子過以前的苦日子了:上個學,看見同學吃糖葫蘆,回家來讓大人買,毛把錢的東西,給孩子買不起,還要打孩子的屁股……   有位老太太在街口擺著一個泡沫箱子,上面用一條小褥子遮蓋,箱子里面是只有一種口味的冰棍,價格五分。建軍,建民哥倆不敢問家里要錢說買冰棍吃,對于窮人家的孩子來說,這似乎是一件極奢侈的事。   但看著其他家里有辦法的孩子舔著根冰棍在街巷里招搖過市,他們的口水就不自覺的在嘴巴里翻騰,眼巴巴瞪著他們如癡如醉貪婪地舔食著這酷熱夏日里的寶物,盯著冰棍上的冷氣緩緩下沉,看著他們的口水涎出多長來,他們兩個一點也不覺得那骯臟,他們想象著那些帶著涼氣和甜味的口水在自己的口腔里涌動的感覺,最后只能偷偷把自己的口水吞到肚子里。   家里是不會同意給他們錢讓他們去瀟灑一把的,他們也知道家里沒有這個多余的錢,即便有還要還賬呢!兄弟兩個的口袋里什么時候也不會多余哪怕一分錢的閑錢。   為了吃到冰棍,他們只能想別的辦法。當時的雞蛋價格是一毛錢一個,他們就死守在雞窩面前,瞪眼看著母雞下蛋,急騰騰等到母雞下了蛋,就將母雞趕出雞窩,掏出那還溫熱的雞蛋,迫不及待飛跑著去交換兩根冰棍。   院子里的石頭已經堆了很多,也是時候蓋房子了,老大建軍都二十了。   蓋房子是個巨大的工程,全家總動員。五河攏了攏手邊的資金,跑了一些地方,參觀了一些新式的房子,決定既然要蓋房就要蓋一座像樣的房子。   打聽比較過工價,蓋下一座兩蓬(樓房)的念頭就扎下了根。為了盡量節約成本,能自己干的都自己干,他們自己到磚廠拉磚。兩個孩子跟著他碼磚,推磚,卸磚。   建軍也是一個大人了,長得高高掛掛,長期的勞動使他像他的父親一樣硬實。有時候五河需要在家里幫忙干活,建軍就帶著建民去拉磚。他們在后半晌出發,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從磚廠往家里趕,這個時間,天已經沒那么熱了。哥哥在前拉,弟弟在后推。長長的路,一輛板車,兩個人,紅霞下像是影子戲。   “小民,將來哥也要開一個磚廠,給你也蓋一座小樓咧!”   他們滿懷希望去奔向未來的日子。   房子的大架剛剛支起來就吸引了無數的鄉鄰,他們無不驚嘆五河不吭不哈的竟然蓋起了樓,一邊朝建筑物投去羨慕的眼光,一邊默默給五河豎起大拇指:五河可真行!在大家的圍攏下,五河站在大架的前面,眼里分明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而在大家的眼中,五河分明比平時更高大了許多。       他們的房子蓋成了,上面用白水泥抹的臉面,白白凈凈,大大方方,在一眾平房瓦房中極為突出,儼然一座城堡。還沒有搬進新房子,五河就站在屋子當間,滿臉笑容地瞅著這亮亮堂堂的大屋,白灰抹的墻,平整無暇,新式的門窗,大而透亮,他的胸膛也跟著開闊了。   他出來進去很多趟,叼著煙斗也不點火,一會兒出來瞅瞅,一會兒進去瞧瞧,好像每次都能看出不同的花兒來。其他的家庭成員也是怎么看怎么不夠,怎么看怎么喜歡。   這房子產生了巨大的能量,還未完工,給建軍說媒的就要踏破門檻。女孩子家一看見這樓房,心里就有了九分的滿意,再一看建軍的模樣,高大英俊,孔武有力,超出預期,完全同意托付一生。   如果一切都能平穩,一切都如預期,那么一切都會圓滿,但婚姻只是另一個篇章的開端……   建軍相中了別莊的一個女子(亞琴),論人模樣在十里八鄉都數得上一等的漂亮,一見面,建軍的心就躁動了。女子行二,上有一個哥哥(亞峰),父母早亡,兄妹倆相依為命,小小的年紀,女子就當了家。女子的哥哥有一顆干大事的心,無奈每次的買賣都做賠了。無論他遭遇多少失敗,他的妹妹總是支持他。哥哥三十多歲了也沒能成個家成了妹妹的一樁心事。   結親的當天,女子突然變卦,倒不是因為彩禮,而是他哥哥的突然變故。他哥哥去縣城屯了一車的鞭炮,想著發一筆小財,趕在回家的路上,也不知道是誰那么缺德,往車上扔了一個煙頭。   鞭炮沒到家就叮叮咣咣爆炸了,不光把車老板兒崩傷了,還把牲口的屁股蛋子崩沒了。急得他好懸沒上了吊。得給人家包賠牲口,得給車老板兒治傷。他買鞭炮的錢還是在別的地方借的高利貸。   賬主子堵住家門口問他要錢,妹妹當天就要出嫁,局面緊迫而又混亂。沒辦法,把妹妹的彩禮錢給了人家,由于他欠款太多,迫于無奈,只能把房子抵給人家。新娘子在一片紛擾中來到建軍家門口,提出把房子的一層分給她的哥哥暫住。否則不進建軍的家門。   五河坐在堂屋,正滿心歡喜地等待新娘子進門改口叫大,沒料想一個霹靂先打下了。聽聞消息,他當時就翻了,黑沉著臉,不打算再往下進行,可無奈兒子愿意,跪在地上百般祈求,最后也撂下話:非亞琴不娶!二河也在旁邊小聲勸:“你看看街坊四鄰都在,大家都是沖著喜事來的,可不能讓人笑話呀!再說彩禮錢都給人家了,前面的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剩下最后的一哆嗦,說啥也不能黃了呀!”   亞峰就這樣混進了建軍的家,五河和老伴從新房子里搬到了東配房,他們不愿意和亞峰住在一起。   這一暫住就是幾年。   亞峰把這座房子當成了自己的房子,還準備在這棟房子里結婚。因為這個建軍沒少跟亞琴吵架。   建軍也不再去幫著父親管理魚塘。他把攢起來的錢用來投資他的愿望——開一個小磚廠。   晚上亞琴依偎在建軍的懷里,柔聲細語跟建軍商量:“你帶上我哥一起干吧。”   “他有錢嗎?”   “讓他到公社貸款,咱出一半他出一半,掙了錢五五分賬,也好讓他趕緊把人立起來,他有錢了,就能把房子贖回來,這樣大和媽也能住回來了,咱倆也不會為這事吵架了。”   磚廠如愿地開起來了,看著那些燒好的紅磚碼在地上,建軍感到極大的滿足,雖然還未將它們銷售出去,他想著未來能給建民提供一座小樓所要的磚,心里非常舒服。建軍跟工人們一塊出力,一起干活,對于生產絲毫不敢馬虎,亞峰穿著一身西裝,帶著墨鏡,腆著肚子在廠房的空地上轉來轉去,他實現了當老板的愿望。   五河對兒子開起磚廠一方面感到高興,另一方面也產生了憂慮。在他的眼里,亞峰是個眼高手低,生法玩點,偷工摸縫,盡出洋相的貨,看看他這幾年干的事吧,煤燒完了不知道買煤,面沒了不知道買面,一到飯點,盡到兒子的家里去蹭吃蹭喝,兒子攤上這么個大舅哥,摻和著一起做事不由得讓他揪心。   在磚廠所有工人的共同努力下,出磚量大且穩定,幾個月下來,所有存磚的地方碼滿了紅磚,只待把它們周轉出去換來鈔票。   五河依舊是侍弄他的魚塘,這些年就是把養魚這件事做好了,他沒去磚廠里幫著干活,雖然他的身子骨還那么硬朗,每頓依然能填進三碗飯,可磚廠畢竟是建軍自己干起來的,這是年輕人創世事的年代了,他們自己把日子紅紅火火過起來,他在背后默默支持就好,看著泛光的塘水,他有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   建軍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朝那棵大槐樹看了一眼,走進自家的門。這個家的外貌是相當有面子的,即使在這淺夜里,依然顯得巍峨,布局上唯一讓人覺得別扭的地方,就是在東配房的門前有一堵紅磚砌成的界墻,把一處的院子割開,緊挨著大門右邊進去能到達東配房,直走能到達堂屋樓。   這堵墻修得又厚實又高大,把個小東屋的光線整個都遮蔽了,原本就是用黑磚砌成的小平房,總是不見天日。一開門,小東屋就面對著這么一堵墻,留個米把寬的小胡同用來過人,窄巴,擁擠,混亂,幽深。       “你是有磚了!你是撲騰開了!我心說你是看著你大住的不好,給你大修房子咧!沒成想你是讓你大住監獄咧!”五河指著建軍的鼻子,氣不打一處來。“我現在是還能動,你就給你大蓋個監獄,要是我不能動了,你是不是就干脆把你大扔到大街上了!我哪是你大呀!你是我大!”   沒有界墻之前,亞琴就慫恿著建軍分家。   “你看,咱成娃還小,以后要到縣里上學呢!咱以后還要給他蓋房,給他娶媳婦,這都要錢呀!咱應該跟家里邊分開了單過。”   “你就是怕我給建民蓋房花錢呢!”   “那建民現在都在縣里當教師呢!人家有本事根本不需要花咱的錢。大和媽有魚塘也不用咱操心。我這是為以后著想呢!”   “咋?你現在過好了,就該自私了?以后這屁話別往外崩,再提分家的事,當心我捶死你!”   “你捶呀!你捶呀!”亞琴閉上眼把臉湊過來讓建軍打,建軍沒有跟她一般見識。亞琴見丈夫沒有動靜,立即哭鬧起來,“我跟了你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我還不如死了呢!”成娃聽見他媽媽哭喊,從房間里出來,亞琴一把抓住他,“走,咱娘倆走,不跟他過了!”說著她就拉著兒子出去了。   建軍腦子糟糕透了,他沒有阻攔,他知道這只不過是亞琴一貫的伎倆,一會兒她就會回來。他躺到床上一直在慮事,煩糟糟的也沒什么頭緒,翻來覆去的。半夜里,屋門響了,亞琴帶著孩子回來了,安排好孩子睡下,亞琴從箱子里掏出一床被褥,自己躺到外間的長椅上。   “你這是做啥呢!”建軍死拽,亞琴就是不起,也不說話。他急了,一把連被褥帶人扛起來扛到臥室,自己躺在了外間的長椅上。   半個月,夫妻兩個不說話,不同吃,不同睡,進行著冷戰。冷暴力讓建軍覺得日子過得稀湯寡水沒滋味。他早早到磚廠,一直干活干到很晚才回家,工人們都走了,他還要把碼好的磚重新再碼一遍,他把所有的力氣,所有的汗水,所有的煩亂,都化作勞動,企圖消耗掉心里那些麻纏,要么就是蹲在自家的門口,看著那棵老槐樹。   那棵老樹,每到秋冬的時候,大伙都認為它是死了,結果春風一吹,它又活了,抽出新的枝杈來,添上綠瑩瑩的葉子來,即使有一回打雷劈了它,它燒得只剩下大枝,渾身焦黑,大家都認為這回這棵樹是死透了,結果它又活了。這棵樹經歷幾百年的風雨仍然活著。樹已經空心了,兩個人合抱不住,有一天有人猛然發現在樹的空心里,又長出一棵小樹來。   看到這棵樹,建軍就會想起那些為生活苦熬苦揮灑汗水堅強奮斗的老一輩。   每天回到家,亞琴看他的眼光,就好像他是階級敵人一般,日子不能再這樣過下去了,他妥協了,但是沒有答應分家,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是分家,這個房子也是老一輩蓋起來的,不該是自己獨享,他想起自己跟建民一塊去拉磚的日子,心里不住犯酸,那時候建民還是一個瘦瘦弱弱的孩子啊!   他聽了亞琴的話,在院子里壘起了一堵界墻,這堵界墻,讓一家人過成了兩家人。   五河不愿意住在監獄里,他把當時蓋房子留下的石頭拉到魚塘邊,修了一座簡易的小屋,“這個家你愿意要,好,全給你!將來給小民蓋房子,蓋三層五層跟你沒關系!”他走了。   自從五河搬到魚塘那邊住,磚廠的買賣就一天不如一天,有些人聽說是建軍磚廠出來的磚都不要,每天出產的磚都壓在了廠子里,漸漸地,產量也越來越低,賣不出去自然不能再賣力地生產,倒也有來拉磚的,不過就是壘個豬圈,蓋個廁所,銷售量極低。沒有了買賣,工人也很難開資,開不下工資,大部分人都不干了,這個惡性循環導致磚廠停了工,再也聽不見那熱熱鬧鬧勞動的聲音。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天早晨家里來了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大高個,夾著一個黑色的小包,進門就問建軍是誰。   建軍正蹲在水池上發愁,還沒有站起來,亞峰就迎了上去。   “他就是建軍!”亞峰用手一指。   “啥事?”   “去年你在公社貸的款到期了,截止到今天,已經逾期三天了,你看,這個錢你什么時候結一下?”這句話問了建軍一個愣怔。   “我沒有在公社貸過錢呀!”   “根據貸款協議上的簽字,貸款人確是周建軍,你是叫周建軍吧!”   “名字是我沒錯,可我確實沒貸過,是不是你們弄錯了。”   “不會錯的,是清河鎮下水村351號,周建軍。”   建軍仔細看了看貸款協議上的簽字,名字對,但字跡不是自己的,他往旁邊看了一眼,亞峰抿著嘴偷偷在笑,建軍當時就明白了。   “那是這,我們商量商量,兩天以后給你答復。你看咋樣?”   “那就再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到時候我再來,你們把錢準備好,協議書上寫的明白,超過期限本來就該去收你的磚廠的。”   “好,到時候一定讓你把錢拿走。”   來人剛走,建軍的臉就沉下來了,“亞峰!”   亞峰帶著墨鏡,抄著兩只手嘚嘚瑟瑟,“誰的名字誰還!”   建軍火騰地上來了,叮咣五四,掄起粗壯的胳膊一巴掌就把亞峰的墨鏡抽飛了,“你沒少戴個黑茶鏡(墨鏡)裝洋蒜!”又正反抽了他六個嘴巴,踹了兩腳,亞峰自知理虧,連個扁屁也沒敢放。亞琴急忙過來拉架,“咋回事呀!”   “你問問你這個缺德的哥!”   “哥,來的人是干啥的?”   “要賬的。”   “要賬的,咋?你的錢沒還賬?”   “都花光了!”   “你都花哪了?那么多錢!”   “就那樣花了唄!”   “哥呀!你說你都四十歲的人了,咋還這樣辦事呢!”   “建軍,既然是來找我哥要賬的,你打他干啥呢?”   “找他要賬?那是找我要賬來了!這個缺德貨貸款的時候全寫的我的名!賬全在我頭上算著呢!”   亞琴當時就哭了,“哥呀!我凈是跟在你屁股后面還賬呀!你說我嫁過來之前給你填了多少窟窿!我提非分的要求,讓你住在這個新房子里,建軍開個磚廠,心想著讓他拉你一把,你咋是個這!”   一提起這個房子,建軍的火就更大了,進屋子里把亞峰的破爛東西都往外扔:“你給我滾!看看你把這個屋子給糟蹋的,白白凈凈的墻讓你殘害的黑不拉幾,住的還不如個豬窩,好好的家,讓你撲騰成這個樣子!我家這么好的房子給你這么個貨住,我大一家還住著小黑屋。你趕緊給我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說著又掄胳膊打他,亞琴也不拉架了,她從來沒見過建軍惱成這樣,那氣勢見誰就能吃了誰!怕人的很!她也不忍看哥哥挨打,索性回屋眼不見為凈。   亞峰趴在地上汪汪直學狗叫!“饒命啊!饒命啊!”趁著建軍有一個不注意,他滋溜逃開了。       建軍蹲在大門口的槐樹下,失了神,亞峰跑了,剩下的壞賬還是要自己背,磚廠也停了,還欠著工人的工錢,想著想著他就覺得腦仁疼,覺得腦筋完全銹死了,還有兩天自己的磚廠就要被收走了,想想除了把磚廠給人家,難道沒有別的解決辦法?這些年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就這樣結束了?   ……   他在東配房門前站了一會兒上了樓。   家里面黑咕隆咚,亞琴也沒開燈。他把燈打開,只看見女人和孩子都坐在床邊,像木頭人一樣,面沉似水。   “建軍!咋辦呀!這事都怨我呀!我不該讓他摻和磚廠的買賣!”   “事情都出了,再說那些都沒啥用。”   “這回你要是不要我了,我也沒啥怨言。”   孩子的肚子咕嚕咕嚕響。   “快去給孩子做點飯吧!”   這個夜,火車轟隆轟隆載滿了煤炭駛向遠方,亞峰拼命追,扒火車跑了。   這個夜,建軍和亞琴一夜沒合眼。   第二天中午建軍勉強扒拉了幾口飯就又蹲到了槐樹下,正出神的時候,來了一個人,穿一身中山裝,踩一雙白球鞋,英姿勃發站在他的眼前。   “咋?咱倆下一局?”   “沒心情!”   “來吧,下一局!說不定下完了就有心情了!”   建民把石頭子擺好,“來,你還用大炮。”   建軍心不在焉,沒過多久就被圍死了。   “你這走的是啥呀!還沒有虎娃耍的好呢!”   “心里煩,沒心情!”   “那我給你說個消息看看你有沒有心情!縣上的初中要擴建了,再蓋一座宿舍樓。需要用大概十五萬塊磚。我在那教學,領導聽說咱們家開了一個磚廠,專門找我談話,說是準備把這件事交給咱家來辦。我今天回來是來問問你具體的情況的,如果可以,學生暑假前就該把磚拉到位。”   一聽這話,建軍的眼睛頓時亮了,腦筋頓時活絡了,“這是救哥哥的命啊!”   “你先別高興,先說說情況,能不能接。”   “現在距離暑假還有大概三個月,要是開足馬力生產,每天一千塊,十萬塊磚沒問題,咱家磚廠還屯了有將近五萬的磚,暑假開工耽誤不了。”   “那這樣,明天你跟我去一趟,說說情況,能定下,咱們就簽合同。哥你得保證質量啊!”   “放心吧,質量沒問題的。不過明天不行,還有些麻纏事沒解決呢!”   “還有啥事?”   建軍把情況告訴了建民。   “這事是怪麻纏的,可是這到手的活不能黃了呀!人家領導也是信任我才讓我回來跟你說的。要不這樣吧,咱去找找大,看看他能不能幫幫你!”   “小民呀!哥這些年做的錯事,我怕大……”   “那有啥!你改正了就行,再說當大的還真能跟自己的孩子一般見識?走吧!”   五河忙完魚塘的事,就蹲在塘邊的石墩上,端著大海碗呼嚕呼嚕吃著面條。   “大!”   “小民回來了。”   “我媽呢?”   “她吃完飯就躺下了。”   “吃飯了沒有?”   “還沒有。”   “那我去給你下點面條。”   “大,別忙。我哥有事跟你說。”   “他有啥事?大老板,我老漢不敢高攀他。”   “大,我錯了。”   “你有啥錯?我才有錯,養了個白眼狼。”   “大,我哥遇到困難了。”   “哦,遇到困難了,想起來他有個大了。過得好了,給他大蓋監獄呢!”   五河繼續吃他的面。   “我給我哥介紹了一個活,給學校供磚。你看這個事咋樣嘛?”   “這是你們兄弟倆的事,我咋看沒啥用。”   “咋沒用呢!到啥時候都不能不管你的看法呢!”   “壘界墻的時候咋不問問我的看法呢!怕我鬧事呢?”   五河吃完了面。   “我去給你們做點飯。”   五河轉身走了。   “小民,不行就算了吧,大還是……”   “你這事做得也確實過火,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解決問題才是當務之急!”   兄弟兩個蹲在魚塘邊,看著塘水,一亮一亮的有點晃眼。沒多大會兒,五河端著兩碗飯過來。   “吃飯吧!”   五河遞給他們一人一碗。   “說說吧,啥困難?”   建軍心里一動,差點哭出來,“缺錢。”   “我給你算過了,欠工人的那些工錢,你讓他們到我這兒領吧。不過這些錢算是我借給你的。你給我打借條。”   建軍一副為難的樣子不知道怎么跟父親開這個口。   “咋,不愿意打借條?”   “不是。”   “那是啥?快說!”   “缺錢。”   “不能啊,我跟你媽一直琢磨著呢,咋還缺錢,缺啥錢?”   “欠貸款,公家的錢。”   五河就是一愣,“啥時候又欠公家的錢了?欠了多少?”   “三萬。也不是我欠下的,是亞峰那個貨欠下的。”   “他驢日欠的讓他還。咋?你還要幫他還?”   “可是那個缺德貨是用我的名貸下的款。我都看過那些貸款協議了,上面全是我的名。”   五河噌地蹦起多高,“啥?我夯死他的驢日的,缺德總了他!我當時就擔心他亂攪和,最后還是壞在他手上!啥東西到了他的手里頭,早晚挑干賣凈!”   “我已經把他打跑了,他以后不會再回來了。”   “大,這錢我要是不還,磚廠就是人家的了。小民剛給介紹的活就得黃了。”   “吃完飯你就回吧。小民,你留下。”   ……   五河把這些年給建民攢下的錢拿了出來,“小民,這錢是給你留的,本來說你娶媳婦蓋房子用的。這里面有你每個月帶回家的工資。你看看你哥這事……”   “大,我才參加工作沒幾年,先緊著我哥,把他的困難解決了以后就好辦了。”   “那不是委屈了你?”   “那有啥委屈的!”   “我現在不花啥錢,吃學校的,住學校的,我拿著錢沒用。還有我現在還在努力學習的階段,暫時沒有考慮要結婚的事情。”   “我聽人家說你跟你同校的一個女老師談著戀愛呢?談戀愛哪能不花點錢,要不顯得你多摳門。”   “她不爭這個。這個錢是你跟我媽的養老錢,本來就是讓你們花的。現在你拿出來幫我哥,你就當是借給他,讓他打借條,到時候還給你。”   “那你說,我是把錢給他?”   建民點點頭,“大,晚上給我燉條魚吧!”       傍晚,天邊的云紅透了,亞琴正在院子里洗菜,五河從外面進來。   “大!你來了!”   一聽大來了,建軍趕緊從屋子里出來,成娃也跟在后面跑了出來,一見到爺爺馬上抱住爺爺,“爺爺!”“哎!好,我的大孫子,又長高了!”   五河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手絹里三層外三層纏成的包裹,他把建軍的手拿過來,鄭重的把包裹交到他的手上,“公家的錢不能欠。”   五河把成娃抱起來,“走,爺爺今晚燉了魚了,你吃不吃呀?”   “吃吃吃!爺爺,我要吃魚!”   “別洗菜了,一起去吧!”   五河把孩子抱走了。   夜里,錘擊的聲音有節奏地響動著……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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